留在美國

十六年後回到台灣,家鄉的變化已經不是我記憶的模樣。父母親的家沒有變化,只是一切看起來舊了些,就像父母親他們一樣,比我記憶裡老了許多,有以前祖父母親的影子。長輩和同輩的親戚們看起來都老了,更有一群長大和從沒有見過的晚輩。

住在沒有親戚的美國,朋友間見面都只是以姓名互稱,就算頂上遮不住的禿頭,肚子上一圈的肥油,也沒有什麼感覺。回到台灣後,晚輩們見到我當然是”阿伯,阿伯”的叫著,立即感覺老了一輪,歲月的無情。

在台灣的三個星期,帶著父母親逛逛他們從沒有去過,或已經三四十年沒有去過的地方,就像小時後他們帶著我們四處的旅遊。開著車帶父母親到診所檢查,藥房拿藥,做著身為長子早應該做的事。父親一跛一跛走路的身影,每隔幾小時就必須閉眼休息,母親全白的頭髮,家裡藥櫃裡一袋袋的藥品,心中圜轉著三十年前出國的決定是否值得的疑問。

返美那一天,父母親在機場忍不住的淚水,不知道下一次回去是什麼時候?孩子終究是長大離家,萬般的不舍我還是得照顧自己的家庭,想到他們回去面對靜悄悄的房子,兩個大眼瞪小眼的老人,終於了解老年時,能有孩子承歡膝下,是多麼幸褔的事。

當初畢業後,留在美國是正確的選擇嗎?我想我永遠也不知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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